老五和高子英師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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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和高子英師爺的故事

老五和高子英師爺的故事

 一日,蘆臺八卦掌師徒們小聚。席間,八卦掌第五代嫡傳張用富對眾徒兒發話:今年是你們師爺高子英誕辰110週年,為表懷念之情,準備出書一本,望人人動手書寫文章。本人竟一時衝動,當場舉手表態:我寫一寫老五和高師爺之間的故事。——題記

老五何許人也?

他本來有大號,但從沒聽周圍的人叫過。多年來,大家與他見面都是直呼他的別稱——老五。

可是,您千萬不要誤會,這樣的稱謂,大家可沒有一絲的對他不待見,反倒包含著更多的尊重和愛意。同樣,老五本人也願意別人這樣稱呼他,說是感覺親切,沒有距離感。

老五是天津市寧河區蘆臺鎮人,1969年5月出生。老五長得白白淨淨,一米八五的大個子,身體壯得象座山,走路腰桿挺拔,呼呼帶風,特別是那大大圓圓如貓的雙眼閃爍著亮光。2000年秋的一天,老五一頭磕在了張用富師父的門下,成為了八卦掌的第六代傳人。別看老五拜師較晚,但八卦系列無論是拳和掌,還是刀槍劍棍等器械他練就得已是出神入化,在寧河這塊土地上已是名聲大噪。

圈內人都知道,老五引人羨慕的武功,除了張用富師父的精心指點,再就是若干年前,他還是十五六歲小屁孩的時候,就得到過武功蓋世的高子英師爺的真傳。

那是1984年春的一天,老五在發小張俊紅(張用富師父侄子)的引領下,來到張用富師父家中串門。一走進院落,他們便看到一位老者正在指導張用富師父和其他幾位壯漢們練拳。見此光景,自幼喜愛武術的老五立時眼睛一亮,急忙湊上前去。

老五定睛觀看那位老者:年逾古稀,面容慈祥,雙眼深邃而炯炯有神,個頭不高身軀健碩,一口京腔不急不緩。此時的老五依稀感覺到,這位平易近人的老者渾身上下散發著習武之人少有的磅礴氣場,絕非等閒之輩。這時,老五見老者正與其中一位壯漢交手過招,突然老者的一隻手抖腕發力,就見那壯漢立馬被彈得踉蹌倒退,一下子便貼到了身後幾步遠的牆上。

“太棒啦!太棒啦!......。”眼前的情景不禁讓老五拍手叫起好來。

老五的拍手叫好聲引來了那位老者的目光。那時的老五個頭精細高挑,面容清秀,一蓬青年爆炸頭,嘴脣上方滋生著一抹絨絨的小鬍子。

“你練過武嗎?”老者走到老五近前,上下打量著這位典型的80年代裝束打扮的小青年。

“練過一點兒拳。”老五羞紅的臉笑意盈盈,一邊不好意思地伸手撓著頭,一邊怯生生地回答著老者的問話。老五沒說假話,此前,他和地方拳師毛永泰和唐山拳師劉紹寬確實學過了幾趟拳。

“那你就打趟拳吧。”慈眉善目的老者仍用不急不緩的語氣對老五說。

只見帥氣十足的老五辟出場地,拉開架勢,在老者和其他幾位壯漢面前精神抖擻地打起了從地方拳師毛永泰那裡學來的金剛八式拳。

“打得不錯,就是有的地方缺乏力度。”待到老五收勢後,老者點評著。

“讓您見笑了。”老五喘著粗氣仍是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對老者說。

“我看咱爺倆有緣,你就跟我學武好嗎?”老者慈愛敏銳的雙眼宛如猜透出此時此刻的老五也有著同樣的意願。

“啊?這是真的嗎?太好了!能跟您學武那可是求之不得呀!”在眾人的喝彩聲中,老五的一臉渴望立時變成了璀璨的笑容。

“老五,你知道眼前的這位老人是誰嗎?這就是名揚國內外的八卦掌主要傳人高子英老先生,你得叫師爺呀!”張用富師父走過來給老五作著介紹。

“噢,是嗎?”老五懵懵懂懂地迎合著張用富師父的介紹。

說實話,當時的老五根本不知道高子英師爺的背景來歷。他還不知道高師爺的父親就是尹福和劉德寬兩位先生的得意弟子;他還不知道高師爺9歲時起就開始習武,在八卦掌、形意拳、太極拳等拳術以及器械套路和推手技擊擒拿上的頗深造詣;他還不知道高師爺多年來習武教拳,在國內外已擁有眾多的弟子。但是,此時的老五隻是真實地看到,眼前的這位老者為人豪爽、和氣,身懷這麼好的武功竟沒有一點大師的架子。雖然老五當時只有十五六歲,但是他相信,這是冥冥之中上天給他安排的與高師爺之間的緣分。老五便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跟著高師爺潛心習武。

也就是從那天起,老五就像漿糊一樣緊緊的和高子英師爺粘在了一起。

當年,高子英師爺每年都要從北京來蘆臺小住一到兩次,每次時長多則一個月,少則一星期,他老人家既不住賓館旅店,也不到外面飯店用餐,吃住只在張用富師父家中。由於張用富師父先後擔任縣拖拉機修造廠和縣制桶廠廠長工作異常忙碌,其他愛好武術的壯漢們也都有各自的工作崗位,所以白天裡大家都沒有時間與高師爺在一起。這樣一來,老五可就成了高師爺的“貼心小棉襖”。高師爺對老五也是十分的投緣,對這晚輩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每天早上,老五早早就來到高子英師爺跟前伺候老人家洗漱,到了晚上伺候老人家洗腳上床睡覺。別看老五年紀不算大,可有著一手做飯的好手藝,和高師爺在一起的日子裡,老五總是換著花樣為高師爺燒菜做飯。老五知道高師爺最愛吃牛肉,便時常給高師爺大鍋燉牛肉。為了更適合自己的口味兒,有時高師爺還親自下廚忙活,老五便在旁邊幫廚打下手。

常言道,未曾習武先習德。起初,高子英師爺為老五傳授的並不是武藝,而是武德修養。高師爺教誨老五說,練武習功必先做到“三德四戒”,也就是心德修養、口德修養、手德修養以及戒懶惰、戒虛假、戒違法、戒輕浮。高師爺的教誨,讓老五深深懂得從事武術活動的人在社會活動中所應遵循的道德規範和所應有的道德品質。

圈內人都懂的,學習八卦掌難度在腿上,有了一定的腿上功夫,再開始練習八卦掌就會容易的多。為此,高子英師爺便從八卦掌中的定式八掌開始傳授老五武功。老人家不顧年邁,為老五示範起趟泥步,並指導老五說,趟泥步要蹲著走,就象人坐在轎子裡面的感覺,邁步時腳要和地面平行,蹭著地皮伸腿,人的身體要保持端正平穩,不能起伏晃動。由於訓練趟泥步是反覆而枯燥的過程,幾天下來,高師爺就發現老五有些耐不住了。老人家便耐心地叮囑老五要耐得住寂寞,因為,走好定式八掌不光是長功力,也是提高人的心性。在高師爺的傾心指導下,經過近一個月的時間,老五便掌握了定式八掌的基本步法和手法,自己也感覺腿部力量也增加了許多。

在以後的日子裡,高子英師爺只要來到蘆臺他們便朝夕相處,親如祖孫。高師爺還親傳了老五八卦子母拳、八卦花子棍、八卦拆手、八卦六十四手、形意拳、岳氏連拳等。老五天賦異稟,對武術悟性很高,又得到高師爺八卦精髓,再加上自己勤勉刻苦,在短短的幾年間,老五已是位具有較堅實功底的武術後生了。

老五在高子英師爺眼裡如己所出,那可真是眼見心愛,恨不得將自身所有的功夫全都傳授與他。

某一天,老五感覺高子英師爺神情較往日多了些嚴肅。就見高師爺從張用富師父屋中走出,手中還拿著二尺來長的竹製雞毛撣子杆兒。老人家來到近前,將一隻手搭在老五的肩頭鄭重地說:“從今天起,我開始傳授你八卦門內的三盤刀。”

八卦門內的三盤刀包括片璇刀、子路刀、六門刀。在當時,老五根本不知道,這三盤刀可是高子英師爺的身懷絕技,是幾乎很少傳與他人的,此技就是在京城得到高師爺真傳的也是鳳毛麟角。

高子英師爺首先教的是八卦片璇刀。高師爺以竹製雞毛撣子杆兒為刀,面向北方身傳口授。只見高師爺虛步亮式,然後上步交刀、右旋風式、弓步藏刀、右牧童指路......,一招一式教得精益求精,準確到位。又見老五也是面向北方,手握一柄約3公斤重的大刀在高師爺後面認真地模仿練習。  

八卦三盤刀更是讓老五無比的痴迷。不論白天還是晚上,老五總是粘著高子英師爺教他練習,就是晚上睡覺躺在床上,他還要揣摩思索高師爺的刀術和理論。三伏天裡,人呆在遮陰處都嘩嘩淌汗,可是老五從沒有過一絲的懈怠,一直全神貫注一招一式反覆練習刀法。很快,一套八卦片璇刀就被老五打得如行雲流水,高師爺看後露出滿意的笑容。過後,大家開玩笑地說,老五的三盤刀可是高師爺用雞毛撣子杆兒教出來的。

在北京,每天都有眾多的徒弟在期待著高子英師爺傳授武藝,因此,大多時候高師爺來蘆臺都是來去匆匆。可是,老五一段時間見不到高師爺心裡就想得慌。老五除了重大節日陪同張用富師父到京城看望高師爺外,有時想高師爺想急了,他也會單獨前往北京看望。

隨著年歲的增加,高子英師爺已不再適宜出遠門了,所以,他老人家來蘆臺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這樣,老五和張用富師父進京看望他老人家的次數便越來越多了。老五每次與高師爺見面告別時,他們爺兩個總是依依不捨。

1996年8月5日這天,老五陪著愛人在當地醫院生孩子。就在大胖兒子隨著哭聲來到世間,宣告老五正式當父親的時候,老五接到了一個噩耗電話,說高子英師爺在北京仙逝了。對老五來說,這天的日子真是悲喜交加。許多親朋好友前來醫院祝賀老五喜得貴子,可此時此刻的老五滿腦子空白,沒有一絲的高興之意。在人們的歡天喜地聲中,老五偷偷地溜出病房,然後加快腳步走出醫院大門,踉蹌地來到一個角落,面對著西北方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喊道:“高師爺,您怎麼突然就走啦?老五不孝啊,這個時候不能在您跟前守靈啊!......”隨即,淚水像噴泉般的從老五的雙眼中湧出。

在高子英師爺安葬的那天,老五早早安頓好妻兒,天不亮就一路奔波趕到了北京佛山陵園。高師爺的兒子高繼武師大爺看到了老五的身影,便對著還沒安葬的高師爺的骨灰盒大聲喊道:“父親,老五從蘆臺趕來看您來啦——。”隨著高繼武師大爺的喊聲,立時引來眾人的一片嗚咽聲。此時的老五,站在高師爺的骨灰盒前早已是泣不成聲,癱軟著身體,嘴裡喃喃著:“師爺,老五來了,老五來看您來了......。”

隨著現場悲慼的哀樂聲,老五的腦子就像演電影一樣回放著他和高子英師爺在一起的歲月。老五知道,多年來,高師爺在指導自己武功過程中,那真是推手說勁,示範喂招,循循善誘,不計煩勞,且毫無保留,傾囊相授。是高師爺手把手口口相傳的把個人一生對中國的武術技藝和理論的探索經驗心得,悉數傳授給了自己,對高師爺的敬愛和崇拜,始終貫穿於老五的生活。高師爺的突然離去,老五心裡真的是不能接受。

望著墓碑上高子英師爺的遺照,老五默默地表示:高師爺,我永遠不會忘記您生前那慈祥的微笑,永遠不會忘記您生前那溫暖的鼓勵,永遠不會忘記您生前那孜孜不倦教誨的話語,永遠不會忘記您生前那親切的叮嚀,我一定會好好習武,誓將您精湛的八卦掌技藝和高尚的武德發揚光大,永遠地傳承下去。

老五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特別是拜了張用富師父為師後,更增添了他習武的信心和激情。如今,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無論是颳風下雨,還是酷暑嚴寒,都沒阻止過老五起五更戶外苦練,他將八卦掌中的定勢八掌和六十四手練就的近乎爐火純青。只見他,走轉中全身一致性,步似行雲流水;身法擰轉、旋翻協調完整,走如游龍,翻轉似鷹;手法穿、插、劈、撩、橫、撞、扣、翻、託等表現得淋漓盡致。原寧河區委公園一角落有處巴掌大的地兒,愣是叫他走出一個圓圓的深深的堅實的印跡。另外,八卦掌的一些器械如八卦劍、八卦三盤刀、子午雞爪鴛鴦銳、弧形勾鐮劍等,老五練就的也是身若游龍、變幻莫測,相當見功力,真可謂是人因器械而增彩,器械依人而生輝。 

為了追求武藝的精進,除了平時勤學苦練外,老五還經常與當地以及外地的習武者切磋交流,多次參加各種武術比賽,以武會友,並拿過不少獎項。2003年獲得北京全國形意拳邀請賽第三名;2010年獲得第八屆北京國際武術邀請賽八卦掌第四名、雙器械弧形勾鐮劍第二名;2012年獲得天巨集杯首屆北京國際武術文化節暨第九屆北京國際武術邀請賽單器械八卦刀第一名、雙器械子午雞爪鴛鴦銳第二名......。

這些年來,找老五習武的人越來越多,他就像當年的高子英師爺一樣總是傾心傳授,沒有絲毫的保留。用他自己的話說,我要以高師爺為楷模,擔當起自己的責任,為把我們中華武術傳承下去,發揚光大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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